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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法分发的是与非

2016-12-08

作者:关子晴

“唯算法论”的幕后玩家不在少数。从酒店预订到交通出行,从娱乐产业到零售业,算法早已成为互联网企业“心照不宣”且“不便明说”的战略核心。算法当道的逻辑很清晰——在信息过载的年代,摆在用户面前的难题从内容获取变成了内容筛选。而那些娴熟的市场玩家正是瞄准了这一痛点,利用算法打造私人化、定制化、多元化、智能化的信息传播机制,最终还是落实到提升企业的“变现力”。

科技市场向来都是“水大鱼大”,当超级平台开始争先恐后地把目光投向算法引擎时,“算法军备竞赛”已悄然而至。值得一提的是,数据收集、运用、传播的速度如今正不断提档,甚至接近于实时状态。数据的火力补给,恰好助力了算法模型的自我优化,从而使分发效果从“推测可能喜欢”向“完美契合”进阶。

显而易见的是,算法驱动下的内容分发机制正向我们信誓旦旦地做出承诺:降低信息搜寻成本,提高传播效率。看起来这俨然是一幅人人乐观其成的美好愿景,但当我们批判性地检视这个由算法驱动的虚拟世界时,能依然保持“乐观”的怕是少数。据此衍生出了几个问题:由算法主导、黏性极强的沉浸式体验,是否触及到信息选择权的剥夺,而实际上对于搜寻成本的门槛则是假降低真设限?算法是否已经突破自身的工具属性,转而侵蚀着我们原有的思维逻辑?绕到算法“繁荣”的背后来看,这会不会又是一个技术乌托邦?

在《信息乌托邦——众人如何生产知识》一书中,美国信息学专家凯斯·桑斯坦提出了一个叫作“信息茧房”的概念。桑坦斯认为,在互联网的信息传播中,公众只会根据自身的关注点,有选择性地获取特定领域的信息,久而久之,这些“同质”信息便会将自己桎梏在像蚕茧一样的“茧房”里。尽管这个效应在互联网发展初始阶段就已经得到印证,但很明显,“茧房”在算法的搭建下正变得“密不透风”。

“茧房”过滤掉了绝大多数的信息,而“开门迎进来”的则是在算法精挑细选下的定制化投放。人们接受到的信息仅局限在个人喜好上,随着新一轮的点击、浏览,算法利用数据自主学习来强化对喜好的预判,以便下一次做出更优推荐。算法智能化的程度愈高。在信息选择权的所属问题上,我们的地位就愈显不利。个人意志在与科技力量抗衡的过程中,表现通常不尽人意,而算法的“助力”与“操控”属性关系间显然已略显暧昧。“数字化的手”将我们推向信息牢笼,“知识错觉”“认知固化”“偏见极化”诸类问题应运而生。

科技狂热者们对此有另一种解释:算法能够理解人性。笔者以为,“理解”一词略有“粉饰”之嫌,比起避重就轻求掩护,反向思考或许收获更大:算法是否在有意或无意地利用人性,实现注意力资源的抢夺。不难发现,在算法推荐下野蛮繁衍的头部领域信息,实则都免不了“三俗”的本质:内容庸俗,品味低俗,趣味媚俗。此外,图文并茂的“标题党”、个别媒体“为博眼球无下限”甚至对新闻内容“肆意捏造或篡改”等乱象更是甚嚣尘上。

利用人性的弱点,实现增长需求,这一吸聚流量的捷径在互联网企业中似乎屡试不爽。事实证明,内容制造商对此的“万分青睐”不是没有理由。一方面,市场监管无论从范围还是力度上,目前来看都差强人意,“犯错”的边际成本依旧很低。“约谈”“整改”的只是冰山一角,面对可观的经济效益,就算有不幸“中招”的风险,投机者依然前赴后继;此外,市场流量红利期已过,巨头垄断格局已定,新生企业面对流量困局时,往往显得无所适从。

在资本的裹挟下,先“跑马圈地”,后“产品升级”成了出路所在,而这一快速入场的代价,就是粗劣信息的泛滥成灾,致使公共信息环境的急速恶化。对于罔顾道德成本、打破市场既定规则、引起市场恶性竞争的企业的下场如何,财经作家吴晓波在《大败局》中已经做了详细的阐述。如今处在算法经济风口的互联网玩家们不妨以此警钟长鸣,在必要时悬崖勒马,为达商业目的“无所不用其极”,无疑是自断后路。

算法的“价值观”之争一直是一个有趣的讨论点。笔者看来,算法本身依然保持着技术的中立色彩,所谓价值观一说,实际上是对于算法背后“人”的行为的探讨。正如牛津大学竞争法与政策主任阿里尔·扎拉奇在其新书《算法的垄断》中所说:“算法既不是一个兴风作浪的‘黑武士’,也不是一个惩奸除恶的‘白武士’。说到底,它不过是人类意志在技术层面的延伸。”算法的问题,归根到底还是人的问题。